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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攻城,两月不下。忽有人来报:“河内太守张杨出兵东市,欲救吕布;被部将杨丑所杀,本欲将头献给丞相,却又被张杨心腹眭固所杀,反投犬城去了。”
曹操闻报,即派史涣去追斩眭固,并聚起众将道:“张杨虽然自灭,但北有袁绍之忧,东有刘表、张绣之患,下邳久围不克。我想舍吕布还许都,暂且息战,不知如何?”荀攸急忙制止道:“不可。吕布屡败,锐气已堕。三军以将为主,将衰则军无战心。陈宫虽有谋而迟慢,今吕布元气未复,陈宫计谋未定,宜作速攻,吕布可擒。”郭嘉道:“我有一计,下邳城可立破,胜于二十万师。”荀彧道:“莫非是决沂、泗之水?”郭嘉笑道:“正是此意。”曹操大喜,即令军士决两河之水。
曹兵皆居处高原,坐视水淹下邳。下邳一城,只剩得东门无水;其余各门,都被水淹。众军飞报吕布,吕布道:“我有赤兔马,渡水如平地,又有何惧!”仍日与妻妾痛饮美酒,因酒色过伤,形容销减。一日取镜自照,吕布惊道:“我被酒色所伤!自今日始,当戒。”遂下令城中,但有饮酒者皆斩。
责打侯成
侯成有马十五匹,被后槽人盗去,准备献给刘备。侯成发觉,追杀后槽人,将马夺回,诸将与侯成作贺。侯成酿得五六斛酒,要与诸将会饮,又恐吕布见罪,于是先将五瓶酒送到吕布府上,禀道:“托将军虎威,追回失马,众将皆来作贺。酿得些酒,未敢擅饮,特地先行奉上,以表微意。”吕布大怒道:“我方禁酒,你却酿酒会饮,莫非同谋伐我!”命人将侯成推出斩首。宋宪,魏续等诸将俱来告饶,吕布道:“犯我军令,理当斩首。今看众将面上,且打一百!”众将又是哀告,于是打了五十背花,然后放归。
众将无不丧气。宋宪、魏续到侯成家来探视,侯成泣道:“若非公等则我必死!”宋宪道:“吕布只恋妻子,视我等却如草芥。”魏续道:“军围城下,水绕壕边,我等死无多日!”宋宪道:“吕布无仁无义,我等弃之而走,如何?”魏续道:“非丈夫所为。不如擒吕布献曹公。”侯成道:“我因追马受责,而吕布所倚恃者,乃是赤兔马。你二人果能献城门擒吕布,我当先盗其马去见曹公。”三人商议定了。
当夜侯成暗到马院,盗了那匹赤兔马,飞奔东门而来。魏续开门放出,却佯作追赶之状。侯成到了曹操营寨,献上马匹,言明宋宪、魏续插白旗为号,准备献门。曹操闻听此信,便签押榜文数十张射进城去。
榜文道:大将军曹,特奉明诏,征伐吕布。如有抗拒大军者,破城之日,满门诛戮。上至将校,下至庶民,有能擒吕布来献,或献其首级者,重加官赏。为此榜谕,各宜知悉。
次日平明,城外喊声震地。吕布大惊,提戟上城,各门点视,责骂魏续走了侯成,失了战马,欲要治罪。城下曹兵望见城上白旗,竭力攻城,吕布只得亲自抵敌。从平明直打到日中,曹兵稍退。吕布在门楼少憩,不觉在椅上睡着。宋宪赶退左右,先盗走吕布画戟,便与魏续一齐动手,将吕布绳缠索绑,紧紧缚住。吕布从睡梦中惊醒,急忙唤起左右,却都被二人杀散,白旗一招,曹兵齐到城下。魏续大叫:“已生擒吕布!”夏侯渊尚自不信,宋宪便在城上掷下吕布画戟,大开城门,曹兵一拥而入。高顺、张辽在西门,水围难出,被曹兵所擒,陈宫奔到南门,为徐晃所获。
曹操进城,立即传令退了所决之水,出榜安民。曹操与刘备同坐白门楼上,关羽、张飞侍立在侧,曹兵提过擒获一干人来。吕布身形高大,却被绳索捆作一团,吕布叫道:“缚太紧,乞松缓!”曹操道:“缚虎不得不紧。”吕布见侯成、魏续、宋宪皆站立在侧,言道:“我待诸将不薄,你等因何忍心背反?”宋宪道:“听妻妾言,不听将计,何谓不薄?”吕布默然。须臾,众军押高顺来到,曹操问道:“你有何言?”高顺不答。曹操发怒,命人斩了高顺。
徐晃押解陈宫来到。曹操道:“公台别来无恙!”陈宫道:“你心术不正,我故弃你!”曹操道:“我心不正,公又为何独事吕布?”陈宫道:“吕布虽无谋,却不似你诡诈奸险。”曹操道:“公自谓足智多谋,今却是如何?”陈宫看着吕布道:“恨此人不听我言!若听我言,未必被擒。”曹操道:“今日之事该当如何?”陈宫大声道:“今日有死而已!”曹操道:“公若死,公之老母妻子如何?”陈宫道:“我闻以孝治天下者,不害人之亲;施仁政于天下者,不绝人之 祀。老母妻子存亡,亦在明公。我身既被擒,请即就戮,并无挂念。”曹操颇有留恋之意。
陈宫径步下楼,左右拦挡不住。曹操起身泣而相送,陈宫并不回顾。曹操对从人道:“即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。怠慢者斩。”陈宫闻言,也不开口,伸颈就刑。众人皆是落泪,曹操以棺椁盛尸,葬于许都。
白门楼
曹操送陈宫下楼之时,吕布哀求刘备道:“公为坐上客,我为阶下囚,何不发一言而相宽?”刘备点头。等曹操上楼来,吕布叫道:“明公所患,不过吕布,吕布今日已服。公为大将,吕布为副,天下则不难定。”曹操回顾刘备道:“你看如何?”刘备答道:“公不见丁建阳、董卓之事?”吕布闻言,目瞪刘备道:“是儿最无信义!”曹操令人拉吕布下楼缢死。吕布回顾刘备道:“大耳儿!不记辕门射戟之时?”忽有一人大叫道:“吕布匹夫!死则便死,何惧之有!”众人一看,原来是刀斧手押了张辽到来。曹操令人将吕布缢死,然后枭首。
张辽来到近前,曹操指着张辽道:“这人好生面善。”张辽道:“濮阳城中曾经相遇,如何忘却?”曹操笑道:“原来你也记得!”张辽道:“只是可惜!”曹操道:“可惜什么?”张辽道:“可惜当日火势不大,不曾烧死你这国贼!”曹操大怒,道:“败将胆敢辱我!”拔剑在手,就要亲自来杀张辽。张辽全无惧色,引颈待杀。忽然曹操背后有一人攀住臂膊,一人跪在面前,说道:“丞相,且莫动手!”
原来是刘备攀住臂膊,关羽跪在面前。刘备道:“此等赤胆忠心之人,正当留用。”关羽道:“关某素知文远乃是忠义之士,愿以性命担保。”曹操掷剑笑道:“我亦知文远忠义,故才相戏。”于是亲解张辽绑缚,解衣披上,并请上坐。张辽感其意,遂降。
曹操拜张辽为中郎将,赐爵关内侯,让其去招安臧霸。臧霸闻知吕布已死,张辽已降,遂领本部军马投降。曹操厚赏了臧霸。臧霸又招安孙观、吴敦、尹礼来降;独有昌豨不肯归顺。曹操封臧霸为琅琊相。孙观等人亦各自加官,令驻守青、徐沿海地面。曹操又让人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。
曹操大犒三军,拔寨班师。路过徐州,百姓焚香遮道,请留刘使君为牧。曹操道:“刘使君功大,且待面君封爵,回来未迟。”百姓叩谢。曹操让车骑将军车胄权且代领徐州。
曹操回到许昌,封赏了出征人员,并留刘备在相府附近宅院歇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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