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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越秀地域属广州,广州古称番禺,这没有疑义。“番禺”之名,战国时已有。《山海经》载:“桂林八树在贲禺东。”
《读史方舆纪要》引旧《图经》:“罗浮山西距番禺二百里,上有桂树神湖。
《山海经》云:桂林八树,在番禺之东,即此山也。一名博罗山,俗传尧时浮山自会稽浮海而至,傅于罗山云。”意即所谓“桂林八树”便是指罗浮山。
北魏《水经注·泿水篇》载:“泿水东别经番禺,《山海经》谓之贲禺者也。”郭璞直接注贲禺为“今番禺”。
汉初的史料亦多处提到“番禺”,或书作“善禺(隅)”,这是广东境内最早见于古史的地名,都是指今广州越秀地域一带,此地是当时岭南最为重要的聚落,并已形成地区性的政治、经济中心,出现了岭南地区最早的城邑。
不过番禺这一称谓的含义,却是迄今仍无定论,主要有如下六种不同的说法:
一是指称番山、禺山。南朝刘宋·沈怀远《南越志》称:“番禺县,有番、禺二山,因以为名。”《后汉书·地理志》所载同。后世不少学者持此说,相沿甚久。如唐《元和郡县志》、《初学记》,清·顾祖禹《读史方舆纪要》等。明末清初屈大均《广东新语·山语》这样记述:“番禺之山甚大。故秦汉时。以广州之地总称番禺。不然者。城中之番、禺二小山。特培蝼耳。昔人合之以名广州。”
二是指番山之禺(隅)。北魏·郦道元《水经注》称:“交州治中合浦姚文式言,南海郡,昔治在今州城中,与番禺县连接。番禺,倘谓番山之隅也。”(禺,即隅,指附近的地方或角落。)
三是人名,黄帝的曾孙。先秦《山海经》云:“黄帝生禺阳、禺号,禺号处南海,生徭梁。徭梁生番禺。番禺者,贲隅也。禺阳、禺号者,黄帝之庶子也。番禺,黄帝之曾孙也。”又云:“帝俊(黄帝)生禺号,禺号生淫梁(禺京),淫梁生番禺,是始为舟(番禺发明了船)。番禺生奚仲,奚仲生吉光,始以木为车(吉光最初用木头做出车子)。”
四是族名。驩头国在《山海经·海内经》中,记为“番禺”。驩头族本在三苗之地,《舜典》载尧帝“放驩兜于崇山”,《大戴礼记·五帝德》补上一句“以变南蛮”,由此推论,乃番禺一族由湘而桂,由桂沿西江入粤,因沿途所经全为平原、谷地,无山岭阻隔。也有学者考据出“番禺”实是源出黄河流域一带的少数民族。这似乎扯得远了点。
五是古越语音译。“番”意为“村”或“城”;“禺”为越人自称。番禺意为“村(城)越人”,即“越人之村或城”(越族语的特点是修饰语在后)。“番”读“潘”,为越语古音之保留。今天两广地区壮、侗语仍保留了这种读音。番禺既为越语音译词,故历代书写不一,如“蕃禺”、“贲禺”、“贲遇”、“番禺”等,均为同音或近音词。另有一说,吴越有“朱余者,越盐官也。越人谓盐曰余”的说法,禺音同余。故认为“禺”意为“咸”或“盐”,番禺即“咸村”,意为咸水淹浸到的村落。
六是地域名,指“岭南蕃国蛮夷之地”。
此外还有番禺源于南海神,或番禺即盘古等其它说法。
远古的历史太过遥远了,众说纷纭,各有理据。有学者就提出了十一种说法,现在我们就以南海尉任嚣筑番禺城时的秦代来讨论吧,当以第六种说法较为符合“番禺”的本义。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秦末任嚣病重时对赵佗说的话:“且番禺负山险,阻南海,东西数千里,可以立国。”意思很明白,是番禺“东西数千里”这么大的地域“可以立国”,而非一山两山或一村一城可以立国,更非指称某人或某氏族。这至少可以明确,在南越国立国前夕,“番禺”是地域名。
“番禺”原为“蕃禺”,简称“蕃”。这可证于考古材料。1953年在广州西村石头岗一号西汉前期墓中出土有烙印“蕃禺”二字的漆盒,广州象岗南越王墓铭文中有地名“蕃禺”。墓内出土了一大批越式和汉式的铜鼎,若干件刻有铭文。其中一件中原汉式铜鼎,盖上刻“蕃禺少内”,腹壁处刻“蕃少内一斗二升少半”(图《汉式铜鼎铭文》);另一件越式鼎在口部宽沿上刻“少内蕃一斗二升”。还有一些中原汉式铜鼎及一件铜叵也刻有“蕃”字。在部分发掘的南越国宫署遗址内,在石板上也发现有“蕃”字(图《南越国宫署遗址石板及其“蕃”字》)。由此可证,秦汉时,“蕃禺”简称“蕃”(至东汉时去草头作“番”)。一“蕃”字不可能代表二山,这等于否定了番禺指称番山、禺山的说法。
汉式“蕃禺”铜鼎
“蕃”是什么意思呢?古代蕃、藩、番三字相通,《周礼·秋官·大行人》云:“九州岛之外谓之蕃国。”先秦时代,“九洲”就是中原地区,全国的中心地域,最先进的地方。中原地区华夏族视四邻少数民族聚居之地为蛮、夷、戎、狄之地,即“蕃”地。
这种观念影响极其深远。赵佗后来割据岭南,对来自中原的西汉朝廷使者陆贾称岭南为“蛮夷”之区,或“蛮夷外粤”,这个“蛮夷”就是“蕃”,是同义词。后世谓中国以外的国家为“番国”,称外国人为“番人”、“番鬼”,即源于此。至于“禺(隅)”,作区域解,即地域、地区、边远之地。番禺合称,便是“岭南蕃国蛮夷之地”,泛指今岭南以广州为中心的东、西、北三江下游(或更大)的沿海地区。这应是秦时“番禺”一词之含义。
后来因番禺成了岭南地区政治、经济中心之一,成了西汉时代全国著名的九大都会之一,其地位日显重要,才逐渐演变为聚落名,即指今越秀一带地域;以至城市专名,即指称秦汉时代的番禺城。这有点像今人称“广州”,既指称所属的十区二市,那是一个很大的地域;亦指称广州市旧八区范围,亦仅指称广州市老城区范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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